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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蓝】蓝溪阁今夜无人入眠（2019许博远生贺）

※第六年。

※河河宝贝儿生日快乐！望你开心，快乐，幸福，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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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河和沈淑君在蓝雨俱乐部旁边的一家咖啡厅里约见，坐下之后面面相觑，彼此都有些尴尬。毕竟相亲这会事，双方都还是头一回。

　　小沈姑娘年方二十四岁，身材高挑，相貌周正，名校研究生毕业，是多年荣耀玩家，在手握漂亮学历的同时，很难得地与游戏宅男们拥有着不少共同话题，堪称情商智商双高的典范人物。蓝河暗自咋舌，心想二笔这家伙厚道啊，果然是把自己身边最上得了台面的姑娘都给他搬来了。

　　“那……许先生，”沈淑君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发别到耳后，搅动着杯中的卡布奇诺，没话找话讲，“不知道你最喜欢的职业选手是哪位呢？”

　　这个问题成功地让蓝河晃了晃神。

　　“我玩剑客的，喜欢黄少，”好一会儿他才搭腔，“沈小姐，你呢？”

　　“我最喜欢叶神！”沈淑君像背标准答案一样，不假思索。

　　“哦，叶神啊……”

　　蓝河听得笑笑，露出了然的表情，他藏在桌下的双手飞快敲字：“叶修叶修，哈哈，我的相亲对象竟然是你迷妹！”

　　相亲一事说来乌龙，还要追溯到半个月以前。

　　蓝雨俱乐部公会管理部门的护短传统由来已久，更不必说蓝河是他们哥几个里的忙内。转念到了连他都只差临门一脚就要踹进三十岁的当口，按照部门的传统，三十而立，必须是要大操大办一番的。

　　这人吧，一过了三十，再海阔天空也要滚回红尘里来贪恋些柴米油盐，其余的兄弟几个早两年各自得了娇妻爱子，光剩蓝河一个还在笑眯眯打光棍，人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家都没成，谈什么立业，那不就还是小朋友么。笔言飞去年刚添了爱女，此时看谁都红鸾星动，当即拍下板来，信誓旦旦地保证要给他们家老幺找个最体面的姑娘来当弟妹。

　　蓝河那时正去隔壁部门送人事资料，才一会儿不在，回岗就听说老同事们操心起了自己的终身大事，顿时如逢天塌。

　　“什么啊，”他哭笑不得，“我家里有人了好不好，此等艳福小弟消受不来。”

　　笔言飞摆明不信，嗤他：“吹，你就瞎吹，拿家里有人当借口几年了，你倒是把金屋里藏着的那位娇娇拉出来给我们看看真容呗？”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事蓝河就小脸一红，望天望地，又望窗外流水滚滚的珠江，就是不肯给个准话。

　　那娇羞的小模样看得笔言飞心头一动，哎哟哎哟，说：“老蓝，你别是暗恋那个高冷女神，还为她守身如玉着吧？”

　　隔了几天的晚上八点过头，那位传说中高冷女神、“娇娇”本人，就收到了蓝河的求救电话。

　　小半年没见的恋人在电波那头欲哭无泪地哀嚎：“老叶呢，我家老叶在不在的，老叶救命哇！！”

　　叶修正忙着收拾行李，光听声儿就能想到蓝河像个包子一样圆鼓鼓的哭丧脸，顿时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就我们办公室那群人，”蓝河泣血控诉，“他们、他们非要给我安排相亲！！！”

　　“你能相什么亲啊……”叶修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识板了脸唬他，“小许同志我告诉你，贼船都上了，甭想背叛革命啊。”

　　“冤枉啊领导，我一颗红心向领导，反水什么的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也没这主观意愿啊主要是！不是我们办公室那群月老上身的事儿妈一定要替我张罗么，我说我有人了，他们又不信，非要我把你拉出去溜溜，不然就必须得去见见他们给我精挑细选选出来的姑娘……妈的，大春太可恨了！竟然拿假期威胁我！说我不去就不给我批假！三天假呢！那……那多不容易能和你好好待几天，我哪舍得啊！”

　　他这话讲到最后像种甜蜜的嗔怨，跟撒娇一样。叶修打好早以前开始就这么觉得，但一直忍住了没拿这事来调笑他，怕把话挑明白，蓝河就再不使这一招了，白白叫他少许多隐晦的乐趣。

　　“那你看着办呗，”叶修话里带了点笑音，“不然到时候一起吃个饭，省得他们老拿这事儿烦你。”

　　“可是……”

　　蓝河听着有点心动，又犹豫：“可是，我们之前说好不公开的啊。”

　　关于公不公开这件事，他们俩没摆上台面讲，纯属心照不宣，或说是蓝河自作主张的心照不宣。毕竟大半时间里，叶修都搞不懂恋人凡事都要瞎讲究的仪式感到底从何而来。

　　在他的认知里，两个人在一起，维系总要多一层，虽然没什么存心炫耀的意思，瞒住身边的人却大可不必。但蓝河在这件事上有种古怪的固执，只觉得时机未到，不值得他像孔雀一般，向旁人郑重炫耀自己与叶修的终生所约，说了不肯那就是不肯，异地这么久，也亏得叶修乐意陪他做飞来返去的候鸟。

　　“那随你安排，”在这件事上说不动他，叶修忙着折衣服，声音也含糊起来，“但我明天下午五点的飞机，晚上就到了啊。”

　　“哈？你明天就到？！”蓝河被这个消息吓一跳，手忙脚乱地去翻日历，“他们就是让我明天中午去和人见面来着……”

　　“算了，我还是去吧，当面跟人家把话说清楚比较好，毕竟等你来了的话……”片刻后他泄气似的叹了一声，声音小了下去，听起来有些甜蜜地，“晚上要留给你，三天假期都留给你的。”

　　在飞速挂断电话之前，他还小模小样地抛了个忸怩的飞吻过来，“啵啵”一声，隔着电波传来有些失真，在耳膜里震得嗡嗡作响。

　　叶修猝不及防，给他撩得一身都是火，放下手机有些哭笑不得。

　　他想着，蓝河或许真是个天生偷心的小鬼，并且术业有专攻，专就逮着偷他的。

　　下午的飞机票为此改签到了上午，苏沐橙替他办的改签手续，好奇地问，怎么连半天都等不了。

　　叶修说没办法，得赶着去抓贼。他阐明了自己的偷心理论，苏沐橙登时酸得快要牙掉，很不给面子地笑他俗。叶修说你才知道呢，你哥现在就一大俗人。

　　俗人要做俗人的事，比如吃个醋，呷个酸，现场逮一逮相亲的恋人这之类的。他打车摸到先前套出来的地址，看见蓝河和沈淑君正排排坐在卡座里，肩膀挨着肩膀，看起来亲亲热热的。

　　叶修心里一惊，想着不至于吧，昨天才对组织表了忠心，今天就开始接受党国示好？感情自家这个还是个双面娇娃呢？

　　直到蓝河略带兴奋的声音传过来：“嘉世三连冠的时候你还没入坑吧？哈哈，你当时年纪一定还很小，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可以先看第十赛季！”

　　手机倒下去，屏幕上放着第十赛季兴欣对轮回的决赛，时间过去好些年，那时候的画质放在如今来看实在算不得好，不过天知道蓝河把这一场比赛翻来覆去地看过多少遍，对叶修的操作可谓如数家珍。

　　沈淑君也不知道是真的感兴趣还是装的感兴趣，在旁边听得兴致勃勃的样子：“你不是喜欢黄少嘛，对叶神也这么了解哦？”

　　“那又不一样，”蓝河随口应，“黄少是偶像嘛，叶修是……”

　　说到这里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卡了壳，像个提到初恋的中学生，把那点珍贵的悸动按捺于心，欲说还休地，等着谁来解语。

　　叶修在后面偷偷摸摸旁听，没忍住，喉咙里漏出一点笑音。

　　这下坐着的两个人齐刷刷回过头来，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又同时睁大了眼睛。

　　“所以，听说沈小姐是我的粉丝？”叶修问。

　　沈淑君晕头转向，搞不懂刚刚还在屏幕里看见的人怎么转眼就蹦到了自己面前，而她的相亲对象，那位看起来很好说话，性子也温文的许先生，此时在她对面正襟危坐，脸上的表情活像被捉奸在床一样。

　　沈淑君看蓝河一眼，又看叶修一眼，小心翼翼地：“你……你真的是叶神啊……？”

　　叶修笑笑：“如假包换。”

　　“那你怎么会……”

　　“对象过生日，我似乎不太好缺席。”

　　“所以你、你对象是……”

　　“喏，就是这位许先生。”

　　桌上其余两双眼睛全盯着他看，一双里满是震惊，一双里又有点似笑非笑的戏谑，蓝河简直欲哭无泪。苍天可鉴，他是准备一开始就和沈淑君把话说清楚的，但这姑娘委实太会扯话题，上来就捡着叶修跟他吹。

　　此事简直激起他的胜负欲，论吹叶修，他还能让别人抢先去？

　　叶修和沈淑君意简言赅地解释个中原委，关于蓝河被同事压过来相亲这件事，并嗔他，说小远这人忒矫情了，我说了我不介意，他非不肯公开，唉我说许博远，你是不是嫌跟我好让你特没面子啊？

　　蓝河觉得自己简直要被叶修折煞，这人说的什么瞎话，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公开他心里没点逼数吗，劳烦大神看看自己那退役多年仍然顶破天的人气，那些个女友粉，那些个事业粉，不把他当祸国妖妃才怪了。但这话他不敢说，在旁人面前不能下自己男人的面子，得态度端正地做低伏小。

　　于是他捂住脸连连摆手，像讨饶又像服软，小沈姑娘震惊过了头，还得闲来看他们俩的热闹，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对不起啊沈小姐，”蓝河不好意思极了，“这件事是我不对，改天我一定请你吃饭，赔礼道歉。”

　　“别别别，”沈淑君吓一跳，连忙分神去瞥叶修，她吐了吐舌头开玩笑，“你和叶神好好过就行啦，我可不敢尝大神之怒debuff加身的滋味。”

　　“哪有什么大神之怒debuff，”蓝河被她逗笑了，“就算是有，那也全都叠到我身上了。”

　　“我什么时候压迫过你？”叶修在一旁听得挑眉。

　　“没有没有，”蓝河忙举手自证，“我们家作风民主，绝不存在什么压迫暴政之类的。”

　　他说到一半简直要笑倒，叶修无可奈何，只能伸手来扶他，还不忘对沈淑君抱歉地笑笑。

　　小沈姑娘知情识趣，不知道到底是被秀得眼瞎，还是为了不打扰他们俩的久别重逢，只多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礼貌告辞了。

　　桌上的咖啡还没冷，这会儿身边没了别人，蓝河才觉得小半年的想念尽数冒了头，他迫不及待，左顾右盼，想要偷偷凑过去吻一下叶修，但又觉得这样的动作太过孟浪，坐立不安地将那点儿野望按捺了下来。

　　叶修偏头盯着他看，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马上就要三十岁的人了，在他面前永远眼睛发亮，卖乖或讨宠，都像个热忱得过分的小孩。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揽过蓝河的肩膀，凑上去轻轻吻他，唇齿贴合的感觉太好，于是连他自己也有些醉了，反正他们坐在繁华都市某家不为人知的咖啡厅，某个角落的雅座里，这里向来是罗曼蒂克故事发生的舞台，他们当然也可以做一对平凡的，忘情依偎的恋人，为什么不呢？

　　“不是说好下午五点的飞机，”蓝河被亲得气喘吁吁，闷在他怀里揪他的衣领，“堂堂叶神，怎么也搞突袭查岗。”

　　叶修摸摸他的头发，失笑： “幸好查了岗，不然都不知道有人背着我给我开粉丝见面会。”

　　“你的粉丝见面会还用我开吗，”蓝河哼哼唧唧，语气有点酸，“就你这样的，往大街上一站，多的是小姑娘小伙子们上赶着来找你签名合影。”

　　这话仿佛一语成谶，后来叶修主动去吧台结掉他们的咖啡钱，前台小妹碰巧是他的迷妹，一眼就把人认了出来，兴高采烈地拉着他又是合影又是签名。

　　他对生人一贯好说话，温柔是真心也是假面，从前蓝河还没和他好的时候，最怕的就是他这一点。毕竟极致的温柔就是种另类的冷情，像一池搅不动的春水，他包容万物众生，也当万物与众生都是过眼烟云。

　　可那些毕竟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如今他们享有占据彼此的权利，名正言顺的。为此眼前的场景看得蓝河心里有些酸溜溜。

　　于是他推己及人，想到叶修之前看见他和沈淑君坐得那么近，那醋坛子不得翻一缸么，又想叶修好像未必会介意这种小事，可是叶修如果不介意，那不就代表也没多在乎他？

　　这样的念头越起越不是滋味，一半觉得自己对不起叶修，一半又畅想未来，想到如果哪天叶修被自己家里人压去相亲的话，他一个人期期艾艾，估计得把《长恨歌》颠三倒四地唱上百八十遍才能泄心头之愤。

　　想到后来他备受煎熬，忍不住问：“要是你家里人也给你安排相亲怎么办？”

　　那会儿他们已经在打车回家的路上了，才过晌午，十二月的G市艳阳高照，叶修在潋滟晴光里扭头看了他一眼：“我家里人怎么会给我安排相亲？”

　　“那你都三十几了啊叶修，你爸妈不急吗？”

　　叶修给他气笑了：“我爸妈有什么好急的，儿媳妇这不有了吗，至于抱孙子，小许同志，你还能给他们二老这种指望啊？”

　　“啊，”蓝河一听就有些傻眼，“你爸妈知道我们的事了？！”

　　“当然知道了，”叶修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似的，“许博远你到底行不行，当初给哥告白的时候那心气多高，搞得跟我错过你要后悔终生似的，怎么扭头就成了个被豪门压迫的下堂妻形象。”

　　他难免想起当初，蓝河追他追得一意孤行，那会儿他才二十几呢，小年轻，莽撞又直白的，叶修一贯拿温柔羽衣来接招，却被他几个直球打得晕头转向的。开始他不知道他是谁，后来弄明白这就是蓝河，还心想这小孩儿是不是有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是嫌当初在第十区，被自己坑得没够呢。

　　要知道，叶神当初仅存的良心让他还有点蓝河被自己坑过的觉悟，哪像这几年，把人弄到了手，日子过顺了，压迫起来根本不带手软的。

　　可倘若把时间的钟摆倒拨，回到当初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喜欢那样的蓝河，像棵乔木一样亭亭地站在他面前，漂亮的，坦率的，不掩饰喜爱，也不私藏在意，他说我喜欢你，他问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明明是场处心积虑的告白，却像循循善诱，在邀请他进入自己精心编制的罗网。

　　叶修以前从没想过会和什么样的人相伴一生，他问苏沐橙，苏沐橙也给不出什么好建议，事实上他们两个在大部分世人眼里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毕竟他们年少相识，默契与共，四次成为官方认可的最佳搭档，一起渡过诸多筚路蓝缕的岁月，也曾同登巅峰。但他这一生绝大部分时间里都与感情绝缘，以致苏沐橙早过了少女多绮思的年纪，自觉退回老友位置。

　　只不过蓝河又不太一样，蓝河对他来说像个谜，他出现在当初的第十区，成为他王者归来的道路上最初的基石，然后他又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成为他不需比较，就知道是最为贴心的枕边人。就和他当初爱上荣耀一样，他把这件事看做命运，于是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理由留下求变的余地。

　　“如果你愿意，今年就可以和我一起回家过年。”半晌后，叶修说道。

　　他扭头看身边的人，眼珠漆黑，里面藏着海一样的温柔。蓝河因他这道目光璨然心动，蓦地想起当初对他一见钟情的时候。

　　那是在第十赛季，某一场兴欣对蓝雨的比赛上，叶修注视着手中君莫笑的账号卡，流露出的就是这道眼神。那时他凝视的是他的荣耀，他的热爱，他的功勋，他为之奋斗，永不言悔的前半生，而如今，他用这样的目光注视他的爱人。

　　蓝河被这道穿越时空的目光击中了，他在一瞬间看见很多纷繁的过去，看见第十区的那个君莫笑，看见叶修在某个雪夜稍显落魄的身影，他看见自己朝着叶修奔跑而去，像是热切追逐着光的一道影子。

　　最后，无数个叶修褪去记忆中的蝉衣，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一个。

　　这是他最熟悉的那一个了，他们已经相伴多年，不问缘由地深爱彼此。而他刚刚才宣布，他已经用最慎重的方式将他纳入了自己的余生，他在征求他的同意。

　　蓝河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的，他听见自己说的是——

　　“我当然愿意。”

　　晚上十二点整，蓝溪阁管理的工作群里，由笔言飞起头，刷了一排的艾特祝福蓝河生日快乐，并八卦地询问他今天的相亲情况。

　　但直到小半个钟头后，寿星的感谢才姗姗来迟。

　　蓝桥春雪：他先睡了，谢了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