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写写

  

※第七年。

※小许同志生日快乐，和久别重逢的男朋友度过快乐的一天吧！

※叶蓝文包在爱发电，爱发电地址在置顶，需要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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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无前例地，提前了整整三天，蓝河打来电话问叶修讨要生日礼物。

“我可以提要求吗老叶？”这次他有言在先，“不要快递戒指，不要公然表白，更不要跑上荣耀给我刷什么烟花了，心意都领，真的，但我们能不能换个稍微低调点的过法啊？”

给大神当对象的确是件风险很高的事情，蓝河对此深以为然，更何况叶修还是个不怎么按常理出牌的大神，你永远摸不清他究竟是要走一贯的务实路线还是正好兴起了想照抄浪漫主义做派，总之前几年，他出其不意，搞埋伏，打游击，让蓝河的生日每每过得那叫一个心惊胆颤。

“你想要什么？”叶修问，“说说看，哥也不是不能酌情满足。”

蓝河此人，物欲一向很低，诚然这是他们吃游戏这碗饭的宅男们共有的天性，但在一段恋情里总算是个偷懒项目，因此他难得先发制人，叶修反倒觉得很新鲜。

结果蓝河趴在桌上认真地思考了老半天，才说：“其实也没啥，就是，那个，我想见你。”

叶修：“……啊？”

“叶修同志，”他的表情看上去显得还挺严肃，“我刚刚才意识到，我竟然已经有四个月零六天没见到我男朋友了！”

 

异地恋当然只是权宜之计，同居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被提上过日程，只不过，两个人的确都还没有到退休养老的年纪。

兴欣这几年成绩挺不错，作为季后赛常客，已经俨然有了新生代豪门的姿态，叶修这个领队兼战术分析师首先就脱不开身；至于蓝雨这边，梁易春前年调岗以后，蓝河已经是公会部实质上的一把手，更是没有投敌的可能。

因此时间一长，两个人你来我往飞来飞去，也只能当做一种情趣了。

上回见是八月份的时候，在H市，蓝河花掉了全部的年假，还难得文青思想上头，拽着叶修去西湖上坐了一趟小船摇橹。那天他特意泡了茶和酒，本想借着湖光山色好好玩玩浪漫，结果叶修这厮简直焚琴煮鹤，什么风花雪月全都不跟他谈，倒是和船夫聊荣耀聊得挺起劲儿的。晚上陈果抽空请他们两口子吃饭，听闻此事，差点没笑得掉到桌底下去。

那时候，她和蓝河的关系已经很好了，毕竟叶修的家属对她来说本身就算是嫡亲的自己人，更何况在大部分时间里，他们还是同一阵线的战友，要共同抵御叶修不规律的三餐、仍然时不时颠倒的作息等等劲敌。

至于再上上回见面，则要追溯到叶修生日的那天，G市的五月末已经很热了，隐约有了浓夏深处喋喋难休的燥热，那段回忆会让他脸颊发烫，大概是黏腻的汗，绵长的吻，这些东西的存在，把炫目白光下的一切变得像一场幻梦。

电竞行业的时间常常倍速流动，一年到头的比赛、活动，节奏称得上马不停蹄，因此真正分隔两城，恋人们一年之内不过也就只能寥寥见上几面。往年赶上一个人忙，另一个总能迁就。偏偏荣耀的运营团队今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有事业心，赶在国庆开了个新区，美其名曰庆祝建国整数年，开荒的苦力活如今是轮不到蓝河亲力亲为了，但他到底是会长，一手把持着神之领域和十几个大区，得是公会里八风不动，稳坐钓鱼台的角色。除此之外，全明星周末也要玩新套路，眼看着初代大神们、甚至黄金一代的选手们都已经退役退得七七八八，连周泽楷也都成了老将，联盟又卖情怀搞起了什么“我的青春回来了”主题活动，组织着一帮退役选手们组成梦之队去打传奇赛。至于叶修这样的咖位，自然是青春中的青春，几轮投票下来稳居榜首，可怜一把老胳膊老腿儿，还要回去装意气，跟一帮老伙计们给人重温青春。

“没假啊，真没假，谁知道今年全明星办得那么早啊，”叶修在通话那头凄风苦雨，“小远，不然你把自己打包打包空投过来吧。”

“你没假难道我有假，”蓝河没好气，“大家都是社畜好不好！”

“我不一样，我要养家的，”叶修一本正经，“老婆孩子两张嘴，都要吃饭，哥这压力很大啊。”

“我也要养家啊，我老婆比我有名还比我有钱，压力肯定比叶神稍微大一点。”

“那就坏菜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老婆竟然还介意我比他有名又有钱这件事。”

“……谁介意了？”

“我说的是我老婆，难道我老婆是你？”

“……”

饶是这么多年濡沐，蓝河到底也没听惯他的嘴炮，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家里养的小猫围在他的脚边转来转去，正喵呜喵呜地叫着。说来也怪，这猫当初是叶修抱回来的，因此也离奇亲人，每回叶修来，才听见开门声，它就要窜过去相迎，哪怕几个月不见也不生疏。只是小猫一月一个样儿，长起来飞快，叶修又的确缺席了它成长的大部分过程。

蓝河挂断电话，弯腰捏了捏猫咪软乎乎的肉垫。

“芒果，”他问，“你也想你爹了，是不是？”

 

其实何止是猫咪，就连他妈也挺想小叶的。

老太太成天见地在他跟前念，小叶来没来啊，小叶什么时候来啊？小叶最好她亲手做的一道清蒸石斑，他不来，她老人家这样的当代厨神都没什么大展手艺的机会了；小叶上回来给她和老伴儿带的保健品还没吃完，这又寄了新的来，怎么比小远这个亲崽还孝顺呢？

蓝河打从捅柜门的那天起就没少在亲爹亲娘面前说叶修好话，面对诸如这般的数落，自然是甜甜蜜蜜地做低伏小。只是扭头又对小叶同志的审美很不满，那什么保健品，不就是智商税么，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脑X金和太X口服液几套标配呢。

“老人家不就吃这一套？”叶修还挺有理，“我看咱妈每次都收得挺开心的。”

蓝河：“可是真的好俗，就算你要搞怀柔政策，能不能至少换个对得起你大神身份的方法？”

结果叶修冷笑一声，反问：“上次中秋给我爸妈寄了三箱广式月饼的人是谁？这就不俗了？他们还能把月饼当饭吃啊，老叶家的儿媳妇，至于当得这么诚惶诚恐么？”

他们俩在对方父母面前卖乖卖得半斤八两，因此也还算好运，没被长辈们拿打断腿或是断绝关系之类的狠话来威胁，大概是活到而立才真正毅然地想去握住另一个人的手，反倒少了情热时的鲁莽冲动，多了几分步步为营。

毕竟，谁都在认真考虑未来和余生。

甚至，就连从前老是防着蓝河投敌的损友笔言飞，不知什么时候起也会偷偷摸摸凑过来问他：“老蓝老蓝，最近怎么没见大神呀？”

“你什么意思，”蓝河很警惕，“干嘛这么关心我男朋友？”

笔言飞白他一眼，说：“我那是怕他变心！白白辜负你对他情深意重！”

但听他这么说，蓝河却又不满意了，在他心里，他男朋友是全天下最好的男朋友，因此谁也不准讲叶修的坏话。二笔这样的乌鸦嘴更不行，呸呸呸！

笔言飞冤到六月飞雪：“这也能怪我！谁让叶神不来看你嘛，这么久不被你们狗情侣秀恩爱，我都要不习惯了！”

可惜恩爱有没有得秀，此事到底还是不以狗情侣的意志为转移。蓝河苦兮兮地在日历上划日子，今年过年早，因此全明星周末也办得早，甚至赶在圣诞节之前，定的是十六号。按照选手们提前两天的抵达会场参与彩排的传统，这时间就算再怎么掰，也不足以支持叶修为着给他过个生日，特意跑到G市打个来回。

“礼物准备好了，”他给蓝河打电话，“等着收吧。”

“是出其不意突然空降吗？”蓝河眼巴巴地问。

“真抽不出空，我刚好十四号飞B市，”叶修难得坦诚，给他看机票订单，“莫得办法呀小远，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蓝河瘪了瘪嘴，不太高兴了，可叶修的确是千万人的青春，他从那个年代走来，并且从未远离过人们的视野，是草莽时间的留存，是巅峰岁月的象征，也是后青春时代的证明。他有幸拥有他，拥有漫长又漫长的一生，如果在这个短暂的时刻里，都不愿意把他的叶修借给所有人，那未免也显得太过小气了。

“那好吧，”蓝河嘟囔说，犹自有些不服气，“我这么舍己为人，算不算功德一件啊？”

“当然算了，好人会有好报的许博远同志。”叶修老神在在地安慰他。

“我才不要好报，要你抱。”

叶修难得被他噎了一下，表情显得有些一言难尽：“……太土了吧！”

“哈哈哈。”就连蓝河自己也被恶心得够呛，乐不可支地挂断了电话。

他记得自己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起先，他们俩刚在一起的那个时候，他还有过那么片刻的，莫名的惊促。要知道叶修不是光，他是无穷尽的光源，蓝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愿意变成一颗星星，那样温柔地降落在自己的掌心。

他是个足够迟钝而懂事的恋人，总怀着某种恐惊天上人，因此不敢高声语的惴惴。当然，那也不是因为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遥远，又或者别的什么，只是每每看到叶修站在聚光灯下，又或者人群的簇拥中时，蓝河才会忽的意识到，作为一代人的青春，他是真的已经成名太久太久了。即使他已经不再作为选手站在赛场上，人们更多地称呼他为叶队，而不再是叶神，后辈们仰望他，观众们倾慕他，爱他或者恨他，这并非理所当然。而那些开满鲜花的道路，他走过的所有无人的原野和山川，竟然都是在他们相遇之前的事。

那个时候，蓝河对叶修是没有要求的，他想自己来得实在太迟，却又如此幸运，成为千万人中最唯一的那个，因此，珍惜本身就该成为这段令他梦寐以求的恋情的主旋律。

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也在他面前渐渐也露出慧黠的本性，那些可爱的玩笑话，生动的小心思，敢于拿乔的骄傲，不惧别离的胆气。

原来爱情也是叶修日复一日在细心灌养的花朵，他那位懒洋洋的，看起来最漫不经心的恋人，从他勇敢地迈出第一步开始，也在一直在用最温柔的方式回应着他。

 

“砰”地一声，笔言飞拉开万花筒，漫天彩条撒落下来，挂在蓝河的头发上，肩膀上。

无论叶修到不到场，生日总是要过的，哥几个照例要热热闹闹聚成一团，在蓝雨俱乐部楼下的餐厅里开了个包间，就连调去了管理层的梁易春也特意来给他庆祝，还拎了定制的蛋糕过来，上面站着一个蓝桥春雪的翻糖小人。

“叶神真不来看你啊？”唱完生日歌，笔言飞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来，他又没空。”

“太过分了，不如快刀斩乱麻，赶紧分手吧。”

“又不是他不想来！这不是来不了么，”蓝河申辩道，“有本事你别投他全明星啊！”

“那不行，今年可就靠他和韩队给联盟挣KPI了，”笔言飞哈哈大笑起来，“蓝桥，你知不知道你谈恋爱的样子真的好傻啊。”

 起初他们谁也不看好蓝河和叶修，异地，异队，聚少离多，同性，生活圈的交集少到可怜，没有人会觉得他们是彼此的良配。 毕竟叶修那样的人，谁都以为他一生都将只是春风的过客。

可后来时间久了， 也最是他们期望着老友能够人生圆满，万事顺遂。

原来叶修那样的人，竟然也会被温柔乡深处的挂念牵绊住了脚步。

烛火幽幽灭灭的，蓝河闭上眼，暗自许愿：

“虽然不太可能，不过老天爷，到底能不能把我男人空投过来啊？”

他也想象着自己睁眼的时候，叶修或许会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一如从前不少个自己猝不及防的瞬间，明明嘴上说着希望他不要闹出什么大动静，可是每一次，每一次，在那些揶揄的嘘声，善意的欢呼里，当叶修拨开人海朝他走来，他再没有怀疑过自己毕生心动的去向，千言万语，迢迢所向，都该奔赴向那个人。

但——

叶修不会魔法，所以这次他当然没能出现。

不过笔言飞倒是捧着一个小礼物盒站在了他的面前。

蓝河忽的心跳加速，口干舌燥，他有一种预感，叶修本来就是命运给他的礼物，而现在，他的礼物要为他送上另一份礼物。

“喏，机票和全明星的前排票。”笔言飞把盒子打开，笑嘻嘻地递过来，“两个半小时以后的航班，假已经给你请好了，这几天由我来顶你的班。叶神会在B市机场接你，大概，还能陪你过生日的最后几个小时吧。”

蓝河陡然愣住：“你们……”

笔言飞朝他眨了眨眼睛，入夜寒和曙光旋冰在一旁笑着起哄，梁易春是实干派，挥着手机催促：“出租都给你叫好了，还不走吗？”

短信提示音轻轻一响，是叶修发来的短信——

“生日快乐小远，我在等你。”

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像海浪一样席卷了他。

从没有哪一刻，他这么迫切地想要见到叶修，想要拥抱他，想要感受他的体温和呼吸，最重要的是，想要感受他的温柔。

他抱着那个礼物盒疾步往外跑，五指不停地颤抖着，本想马上拨通那个熟烂于心的号码，问问叶修为什么不提早告诉自己这一切，什么啊，偷偷把什么都安排好，这像什么样子，而且只留两个半小时用来赶飞机，真的太赶了呀！

可最终他也只是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毕竟，几个小时以后他们就要重逢了。

在B市重逢人声鼎沸的机场里，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朝叶修扑过去，然后告诉他。

 

他是众生的青春。

也是他私享的爱人。

但无论如何，他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最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完—